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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04制衡

京城皇城御所,伺候皇上的大太监,怀里抱着一个鎏金铁罐,快速的走着,一路太监宫女的行礼他都没心思回应。

“皇上,有密信。”大太监恭敬的递上铁罐。

正埋头审阅奏章的朱祐樘微微皱眉,接过铁罐,仔细看了下封条,“锦衣卫?你下去吧,不得我传令任何人不得入殿。”

太监得令退出大殿,这才有功夫取出手绢擦了擦满头的大汗。

朱祐樘撕开封条,取出密信,密信上还有三个泥封。“还是个关于皇室的急件,唉,不知道是哪位王爷又不安分了。”朱祐樘微微叹了口气。

很快几十页的密信看完,朱祐樘的眉头皱得更深了,他轻轻放下密信,深吸了一口气,站起身子,在大殿内来回踱着步。“十皇叔啊十皇叔,你聪明了半辈子,怎么现在开始犯糊涂了。唉,真是人心难测。”朱祐樘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,转回案前,拿起密信丢入火炉中,“来人,传东厂罗祥、杨鹏。”

很快东厂太监罗祥、杨鹏便来到了大殿。朱祐樘高坐龙位,“你们知道西安府剿匪的事情吗?”

“回皇上,老奴知道,西安府贼寇胆大妄为,聚众五万围攻商洛县城,我皇天威浩荡,将士奋勇拼杀,已将贼人消灭,其匪寨也被拔除。”

“呵,五万。”朱祐樘冷笑一声。

跪在下面的两人心一惊,连忙伏下告罪。“虽然贼寇号称五万,但实际只有两万余,尚有一万余在进军途中被东营消灭,留守营寨的三千余残兵被东西营合力剿灭。下官一时糊涂,万岁恕罪。”

“无妨,这些只是小事,”朱祐樘挥了挥手继续说道。“你们说说,司马家如何处置。”

“司马家本就只是一个弃子,现如今又作茧自缚,依律夷灭三族,抄家即可。”杨鹏率先说道。

“嗯,不错,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去办,记住别留活口,抄没的司马家产一半交给国库,另一半交给东厂。”

“是属下明白。”杨鹏心里清楚,交给东厂的那一半肯定不能光明正大,毕竟皇上养自己等人就是干这些见不得光的事情的,到死都只能是自己贪的,不是得了皇令。

“我问你们苏家的小孙女是不是已经及笄了?”

“是的,苏家小孙女已然十八,名唤苏晓筱。”罗祥回道。

“我记得徽王有一个庶子叫什么……”朱祐樘一时想不起来。

“朱祐枱,徽王的长子,兴化王朱祐枱,今年十七了。”罗祥接话道。

“对对对,就是朱祐枱,我看这两人就很般配,反正朱祐枱也未婚配,我就做个主,赐个婚。”朱祐樘笑眯眯的说道。

“可是万岁,那个苏晓筱已经跟永康王的长子朱祐榳有婚约了,如此怕是不妥。”罗祥话音未落,一旁的杨鹏便踢了他一脚,使了个眼神。

“哦,是吗,原来是这样,那可不好办了,你说是吧,罗爱卿。”朱祐樘看着罗祥微笑的说道。

“不,不是,那朱祐榳跟苏晓筱并无正式婚约,外界的传言也只是传言,永康王府和苏家都没有承认这个婚约,自然算不得数。”罗祥打了个寒战,颤抖的说道。

“原来是这样,那么就没事了,这件事情就交给罗爱卿去办了,记住办得漂亮点。”朱祐樘满意的点了点头。

罗祥和杨鹏退出大殿的时候才发现背后湿了一片,他们俩人前尽显富贵,但别人又怎么能理解他们的难处,伴君如伴虎啊。

“十皇叔,现在这步棋我已经落子了,就看你如何应对了,你是我唯一能够信任的亲人,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。”朱祐樘叹了口气,落寞的坐在大殿里发了一会儿呆,然后猛然摇了摇头,开始继续看起了奏折。

开封府钧州徽王府,朱见沛正在焦急的踱着步,前几日皇城传来消息,皇上为自己的长子指定了一门婚事。这本来是件好事,可惜儿子联姻的对象,是那个跟老十纠缠不清的苏家。他作为一个逍遥王爷,一不想做实事,二不想卷入朝堂纷争,现在皇帝明摆着是要拉自己下水,这可如何是好。

“父王,父王。”徽王的儿子朱祐枱匆匆赶来,“父王急唤我来,有何要事?”

“儿啊,皇上为你安排了一桩婚事。”朱见沛眉头紧锁,担忧的说道。

“这婚事有何不妥吗?”朱祐枱看着父亲吃惊的问道。

“那女子是苏家的长孙女,也是唯一的嫡脉。”

“苏家?那个杭州的苏家?这……这确实有些不好办,那个苏家现在可是皇上的眼中钉,咱们掺和进去怕是落不得好。”

“如果单单只是这样,为父还不至于如此担心。这苏家小孙女,跟你十叔几年前寻回的那个长子纠缠不清,据说早有婚约,甚至早就私通了。”

“什么?”朱祐枱吃惊的喊道,“是那个东瀛的野种吗?”

朱见沛点了点头,毕竟把一个外藩野种认回来做长子,这种离经叛道的事情,整个皇族都视为了耻辱。只是皇帝不但承认,而且还不怪罪朱永康,大家也不好说什么。

“可是就算是这样,我们也无法回绝皇上的赐婚啊。”朱祐枱无奈的摇了摇头。

“要不你装病吧,快要死的那种,兴许拖个一两年这事情就过去了。”朱见沛也是没了主意,开始出馊点子了。

“没用的父王,皇上这手就是为了打击十叔的势力,别说快死了,就算是我已经死了,我们徽王府也要娶回苏家小姐。十叔自己娶了苏家二小姐,现在又打算让儿子娶苏家的长孙女,以前倒也无所谓,可现在苏家是第一世家,文官集团的领袖人物之一,皇上是不会允许这样的政治怪物出现的。要不然苏家之女另嫁他人,要不然苏家和朱永康其中一方从朝堂消失,否则这件的事情就不会中止。”

“咱们先保住自己吧,我们若是卷入这场纷争中,稍有不慎就是灰飞烟灭,事情中不中止跟我们有什么关系,你先装病躲过这一劫,再谈以后的事情。”朱见沛没好气的说道。

“不行,”朱祐枱摇了摇头,“父王,这次其实也是皇上对我们的考验,如果我们退缩了,皇上随便找点理由我们一样要死,现在是皇上要用我们,我们推脱岂不是自寻死路?”

朱见沛心一惊,仔细的想了想,确实是这个道理。

“要怪只能怪我们时运不济,皇上七叔,六叔,二叔都没想到,偏偏想起了我们,时也命也。”朱祐枱叹了口气,悲凉的说道。

“要怪就要怪那个朱永康,这家伙表面精明,却一直想做什么辅国名臣,他也不想想岳飞是什么下场,于谦是什么下场,自古忠臣贤臣有几个落得好的。好不容易投胎到皇族,不在封地享乐,偏偏要做什么实事。草包,完全的草包。”朱见沛恨得牙痒痒,破口大骂道。

远在杭州的朱永康也收到了眼线的密报,他忧心忡忡的敲开了朱长青的大门。“这里有封信你看下。”朱永康把信封递给了朱长青。

朱长青接过信件,顿时火上心头,“什么玩意,封建啊封建,什么时候了还有包办婚姻的事情。”

朱永康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朱长青,朱长青这才反应过来,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,故作镇定的坐了下来。

“这是皇上对我们的一次警告,这两年我确实有些飘了,不管出发点是什么,都应该先让皇上放心。这次还好,皇上顾念我从前的忠心,只是警告,下次再有差池,怕是屠刀就直接落下了。”朱永康叹了口气,有些无奈,又有些心灰意懒。

“那现在怎么办?”朱长青虽然知道这里面的门道,但是依旧非常不爽。

“皇上既然已经赐婚,那事情就只能这样了,我们服软皇上才能放心,反正你又不喜欢晓筱,晓筱嫁给九哥的长子也不算辱没她。那个朱祐枱我也见过,人品长相都还过得去,以后还会继承徽王的王位。人家可不像我,是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,王位只有一代,人家王位可是可以世袭的。”朱永康无奈的自嘲道,他这样努力的做事,其实也有想证明自己的原因。

“那怎么行,晓筱可是我看着长大的,就这样嫁给一个见都没见过的男人,我怎么能安心。”

朱永康白了一眼朱长青:“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,你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,怎么尽说胡话。”

“你别打岔,反正我不同意这门亲事。”朱长青有些无理取闹了起来。

“你不会喜欢晓筱吧?要说起来这事情还是要怪你自己,你要是早点把晓筱娶回来,甚至早点宣布订婚,都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。要是你们两个订婚了,我和我那老丈人还能在皇上面前据理力争下,现在这样你说什么都白搭。”

“这件事情你们不管,我管。”朱长青一口气上来了,他毕竟不是古代人,对皇权的体会并没有那么深刻,正所谓无知者无畏,表现得异常的强硬。

朱永康眼见朱长青不是在说笑,立马紧张了起来,连忙叫来十几个护卫,把朱长青软禁了起来,开玩笑要是让朱长青出去乱说话,自己这百十口人怕不是天不亮就要被拉到菜市口腰斩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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